(一)葬梦之刻
当怪物抱着莉的身躯冲进那柔白的光幕,令人压抑的昏黄消失了,我们沐浴在纯白的光辉中,那看上去仍然像是某种雾气,浓密而湿冷,能见度很低,无法看见远方有什么,只有一些如星光闪烁的东西在雾中舞动着,怪物扇动着巨翼飞速地穿过雾障,我知道,真正的目的地还没有到,但那已经近了。
穿过白幕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当怪物呼啸着冲出翻腾的雾霭时,视野猛然变得明晰,发光的白雾环绕着的,是一个直径数百码的球型空间,我想这应该就是白光的中心了。
而在这片没有雾气的虚空里,找到唯一特殊的东西似乎不需要花费什么精力。
那是一个奇怪的构造体,闪耀着银色的金属光泽,它静静地悬浮在球形空间的正中心,看上去像一个环形的平台,环形的中央则是一颗布满不规则花纹的球体,怪物扑动翅膀,放缓速度,稳稳地降落在银色的平台上,然后俯身放下满脸惊奇的莉。
莉站起身来,把手伸向那张扭曲骇人的脸,轻轻抚摸它:“谢谢你,梦境的造物。但现在,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请你去帮助我的同伴!越快越好!”
怪物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它张开双翼,跃向如水的虚空,重新冲入那纯白的光雾中。
莉站在平台的边缘上,目送着它远去,然后她转过身来,开始打量面前这个古怪的圆球。
球体的直径大概有30英尺,遍布着看上去杂乱无章的深深刻痕,把球体的表面划分成许多尺寸不一的块,碎块的表面像是覆盖着某种像油漆一样的白色涂层,但靠近刻痕的地方仍是裸露的银色金属。
莉沿着环形的平台,绕着球体慢慢地踱步,她仔细地观察着,试着用手抚摸它,敲打它,但毫无意义,那奇怪的巨球就那样漂浮着,默然不语,像是某种无声的嘲弄。
但最后她找到了一点特别的东西:绝大部分的刻纹都是纵横杂乱的,但在某个部位,刻纹似乎构成了一个环形,环形的中央,则是一块巴掌大的接近圆形的金属块,那其实一点也不起眼,但如果硬要从这个古怪的构造上找出什么特殊之处,也只有这么一丁点了。
莉用拳头捶打那个圆形,但它纹丝不动,她又试着用手指和军刀把它从球体上撬下来,但依然毫无作用,那个金属块和与其它的一样,稳稳地固定在球体上,丝毫不理会她的努力。
虽然无法直接感受到她的心理,我依然能觉察到心烦意乱带来的燥热和汗水。
最后她退到平台的边缘,端起离子炮,对准那个圆形扣动了扳机。
噼啪的蓝光轰然迸发,热浪扑面而来,那能量足以让钢铁融化,但当火光散去,球体的表面依然光洁如初,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莉呆呆地站在那里,手指无力地松开了,武器滑落在银色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她瘫软地坐下,把脸埋在两膝之间,拳头似乎要攥出水来。
看来在遥远的时代之前,人类的确在这里研究过它,他们也许尝试过更多的方法来破解其中的奥秘,但依然一无所获,历史上已经没有任何关于它的记载留下——起码是在已知的记录中没有。
这就是答案吗?我们历经磨难,以为自己找到了最终的答案,却发现那只是一个更加毫无头绪的谜题?
时间流逝着,莉的十指深陷在浓密的发丝里,把它们揉成凌乱的一团,白色的光辉环抱着银色的平台,狭小的世界简单而静谧,而她是这里唯一而孤寂的灵魂,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
雯和玫怎么样了?
那么多人的牺牲才换来了这最后的一刻,可她却坐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那种心急如焚,那种孤单无助,真的会让人崩溃吧。
但突然,她的手指松弛下来,双眼似乎凝固了,她一点点睁大眼眶,像在从记忆中努力挖掘着什么,最后,她从地上猛地跳起来,扑向球体上那个圆形的碎块,把一只手按在上面,她用了几秒钟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她张开嘴,轻声念出了那句话——那句我曾听过许多次的魔咒:“Om Denaeyr Fo Saslmi ,Zniibyn Enweetn Udo Trem!”
她如同梦呓般低吟着那句话,缓慢而轻柔地吐出每一个音节,然后她停下来,保持着那个姿势,静静地等待着。
沉闷的“砰”声,来自那颗圆球的深处。
然后是嘈杂刺耳的吱嘎声,如同冰川断裂的声响,从那些纵横交错的裂隙里,白色的雾气奔流而出,然后是耀眼的白色光芒,那一切都只是短暂的几秒,顷刻间,球体就失去了原有的形状,所有的碎块分崩离析,如同旋风中的纸片飞旋狂舞,一块接一块地被吸向圆心处那个夺目的光体,最后,它迸发出如同核爆的猛烈光辉,莉举手遮住眼睛,但那白色依然充满视野,奇怪的是,那光辉虽然强烈,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炽热,它就像寒夜的月光一样阴冷。
当倾泻的光瀑缓缓黯淡下去,莉放下手臂,再次睁开双眼。
透过因为强光的冲击而模糊的视野,我们看到了悬浮在原先圆球位置上的东西——那些碎块经历了变形与重组,拼合成一个难以形容的构造体,它全身泛着白油漆样的光泽,一面稍微平整,另一面则伸出许多尺寸不一的长条,就像是一颗漂浮的头颅拖着一大簇散开的长发。
而在头颅的中心,有个圆形的孔洞,白色的光柱从孔洞里直射出来。
那奇怪的飞行器转动着,似乎在环视着四周,几秒钟后,它突然发出刺耳的嗡声,光束变得发散而宽广,淡淡的光锥射向遍布四周的白雾,从上至下,优雅地划出螺旋状的轨迹,顷刻间,整个雾障开始翻腾,尖厉的呜呜声如同飓风呼啸。
从甲片的缝隙里射出更多的光线,它们在空气中飞快地运动着,似乎在描绘什么庞大而复杂的图形,白雾像烟尘灌入抽风机一样聚拢,凝成通体白灼的固体,在挥舞的光网中迅速成型,最后它的光芒渐渐暗淡,如同烧红的铁块冷却下来,那是一具数十码长的巨大机械,环绕着伞锥样伸展的长条形构造,横亘在头顶的天空中,夹杂着油漆的白色和金属的银灰,如同一朵待放的玉兰。
而周围,所有的白雾都已经消失无踪,透过朦胧的黄色,脚下的森林依稀可辨。
头颅样的机械缓缓上升,融入那花苞般的飞船里,飞船的外壳上亮起电路板般错综复杂的蓝色光芒,如同夜市的霓虹。
一道淡淡的光柱从舰体上照下,把目瞪口呆的莉笼罩在朦胧的白色中,几秒钟后,它首先打破了沉默。
平缓而圆润的女声:“感谢你,下界者,是你释放了我。”
莉终于从茫然中回过神来:“你是谁?”
“我刚扫描过你的思想,你的语言中没有能准确描述我的词汇,你可以称我为天人、先驱、飞升者、天外来客甚至神灵,但你也可以用我的职责来称呼我:追猎者。”
“追猎者?追猎谁?”
“一名异端,他名为萨丝拉米——你们称之为织梦者。”
虽然听起来难以理解,但我想我们的确找到了所期望的东西。
“既然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我恳求你,带我去找我的同伴!释放你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她们现在还生死未卜!”
莉向那高高在上的庞然大物高喊着。
“我已经从你的记忆中知晓,我们出发吧。”
如同照相机闪光灯的炽烈白光,然后是短暂的黑暗,当视觉再次恢复时,我们似乎漂浮在空中,上下左右都空无一物,但透过莉的脚,我依然能感觉到坚实的地面。
黄雾无声地向上奔腾而去,脚下的大地如飞般逼近——莉正身处那只飞行器的内部,而它正在下降。
顷刻间,茂盛而恢弘的树冠已经清晰可见,远处,浓烟翻滚着涌向天幕,森林正在燃烧,飞船迎向那血红的火光,林中那块圆形的空地转瞬就在眼前,但基地已不复存在,只余下扭曲焦黑的废墟,某种强大而炽烈的力量夷平了它,甚至周围的地面都如同熔岩般红热。
莉的拳头狠狠地砸在看不见的墙壁上,一下,一下,再一下,疼痛透过指节浸透了手臂,但我明白,此刻,更痛苦的是她的心灵。
最后,泪水终于无法压抑地滴落,它们如同坠入池塘的雨点,在虚空中消逝无踪。
“你无需悲伤,”
那个柔和的女声再次响起:“她们的死亡物有所值,这颗行星将因你们的行为而得以存续。”
她没有等待莉的回应,继续平缓地说下去:“原本,一次简单的灭星打击就可以为追猎划上句号,目标将与你们的文明一同湮灭,但现在,你们释放了我,作为回报,我决定使用更为精密,也更为困难的方式来完成任务——一个尽量不损害你们文明的方式。”
她停顿了一下:“作为你的种族唯一的代表,你赞同这个交换吗?”
莉抬起婆娑的泪眼,止住抽噎,这个问题似乎没有思考的余地,她平静而郑重地说道:“我同意。”
“那么,见证今日吧。”
夺目的光束交织着射向焦灼的大地,无数灯光闪烁的怪异机械从舰体上弹出,如同蜂群飞舞,隐约的轰鸣穿透了无形的舱壁。
“这是天神之间的战争。”
她说。
那些小型的机械在空中穿梭着,投下耀目的光束,所照射的地面渐渐变得如太阳白炽,如水般熔融,在光网的驱策下像有生命一般流动,堆砌,凝聚成型,那个过程犹如蜜蜂筑巢,精密却速度惊人,顷刻间,废墟就被清理一空,森林焦黑的残躯在倒下,新的建筑从火海般的大地上崛起,并产出更多工蜂样的飞行器,金属的丛林如同滴入水中的油斑,飞速地向四面八方蔓延着,不到半小时就已经长成一座宏伟的钢铁之城。
如剑的高塔拔地而起,直刺苍穹,黄雾在屏蔽场前退散,幽蓝色的护盾展开了,庞大的炮台一座接一座隆起,排成整齐的队列,而远方,黄雾的深处,响起了遍满天际的轰鸣。
纺锤形的飞行器冲出黄雾,如同铺天盖地的蝗群,炮台开火了,光束与火球如雨点般在空中交织,进攻者在数量上居于优势,但追猎者的旗舰势不可挡,毁灭之光肆意地划过天空,随着连串的爆炸声,飞行器纷纷坠落。
当第一轮的攻势过去,那些工蜂立刻开始用光束分解所有的废墟和残骸,把它们化为己用,新的建筑继续延展着,如同野火烧过草原,很快,钢铁之城的边际就已超出了莉的视野,伸向遥远的地平线之外。
一副缩微的地球影像投射在我们面前,白色与红色的亮点在地表上闪烁着,移动着,追猎者的声音响起:“你可以用意念来选择想要关注的地点,白色是我的棋子,红色是织梦者的爪牙,而那两颗最大的光球,是强大精神力的投影,那标识着我们本体的所在。”
战争在升级,地图上看不到黄雾覆盖范围内的情形,只有代表织梦者的红色光球在深处移动着,莉开始学会用意志操纵那张地图,来放大特定的区域,随着控制范围的不断扩大,旗舰逐渐无法对所有的区域实现支援,而织梦者开始发挥机动力的优势,机群灵动地穿梭着,对防线各个击破,钢铁之城仍在延展,但步伐已经大大放慢了。
追猎者开始放弃快速的扩张,进一步巩固防线,用更多的护盾和防御塔来应对进攻,而随着如山丘般庞大的新工厂开始运作,新的战争机器开始投入战场,它们像甲虫一样用六条或是八条腿在城市间爬行,尺寸足以直接跨过那些较矮的建筑,它们硕大的身躯布满武器,如同行走的战舰。
这些巨大的钢铁爬虫一只接一只前往那些最需要支援的地区,播撒它们风暴般的武力,机群试图集中火力来摧毁它们,但只要有短暂的间隙,它们就能修复自身的损伤。
追猎者逐渐稳住了阵脚,并再一次开始了推进。
随着战线的延伸,工蜂们拆除较里层的建筑,把材料用于建设更外围的防线,星型的截击机群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巡防逐渐广袤的领空,数量庞大的小型战斗机器簇拥着少数巨型的爬虫,开始试图迈出防线,发起更主动的进攻,并和织梦者的地面部队在荒原上交火,地图上,五彩斑斓的火光如同圣诞树上的彩灯,披挂在整个大陆。
追猎者信守了诺言,所有的战斗都远离了人类的城市,他们也许能通过卫星了解到些许战况,也许不能,莉注意到在城市的边际,有人类的战机进入了黄雾,它们试图追踪织梦者的机群,但很快就像苍蝇一样被击坠了。
战区在扩大,双方的生产力都在升级,从如同湖泊的地下工厂里,数哩长的浮空壁垒缓缓升起,加入到支援地面单位的行列,它从高空中喷发出炽烈的红光,山脉在光辉下燃烧,变红,像冰激凌一样融化,张开宽广的峪口,让钢铁的洪流畅通无阻。
类似的战舰开始封冻海洋,碧蓝的光束铺出坚实的寒冰长堤,蚁群般的机械跨过白色的海面,把战火燃向更远的大陆。
天空也在燃烧,花朵形的飞行器旋转着喷出雷霆滚滚的红热云团,在天空中构筑起风暴的防线。
而织梦者那边,带着大型护盾的飞行器开始掩护机群的行动,让它们更能耐受防空火力的打击,有什么射程更远的东西加入了战列,弹雨从遥远的黄雾深处划破天穹而来,精确而有节奏地逐个摧毁巨型的战争机器,大大延缓了追猎者推进的步伐。
“你怎么看现在的局势?”
追猎者平淡地问。
“织梦者有着机动性的优势,总能用更小的损耗取得更大的战果,但他始终缺少正面交锋的实力,无法在硬碰硬的战斗中获得胜利,虽然他的战略能很好地干扰你的进攻,但只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杀手锏,随着时间的推移,赢得胜利的依然会是你。”
“不错的眼光,凡人。”
追猎者的语调依然冰冷:“不过,有一个前提你不知晓——我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我说过,一场细致的战争远比一次全面的毁灭要困难,那会耗费我太多的精神力,在你们的宇宙,我无法恢复它。我不清楚我的精力是否能维持到最后的胜利,所以,我必须寻求一个机会,一次更锋锐精准的行动——一次针对织梦者本体的斩首。而对织梦者来说也是一样,他并不知道我的精力足以维持到何时,这场战争继续下去,他并没有胜利的把握,所以,他也必须谋求一次决定性的行动,一次对我本体的突袭。”
她停顿了一下:“所以,战争不会如你想象的那样持久。”
战争依然持续,渐渐陷入胶着,双方的控制范围不断变化着,追猎者在腹地一点点积累着富余的军力,织梦者导演了几次精彩的包围分割,把北部的战线往回打压了许多,但在其他方向,白色的范围依然在扩大,追猎者的军团已经开始接触到敌人的基地,这迫使对方更多地转入防守,形势仿佛正在变得更加乐观。
最终,追猎者用一次不计损失的空中奔袭探索了对手的控制区域,确认了大部分重要生产基地的位置,积攒已久的大军迈出防线,开始突进,如同锐矛刺向对手的心脏,织梦者组织了零星的抵抗,但都不算是激烈的交锋,只有少数的巨型机械被摧毁,其余的陆续停下来完成自我修复,推进的速度不算快,却显得无法阻挡。
但意外的情况终于发生了,当庞大的楔形战舰在夜色中出现在西海岸的天空,脆弱的防线显得如同纸片,一艘巨舰用自己的躯体自杀式地冲破了等离子云雾的防空屏障,大大小小的浮空战舰蜂拥而入。
它们几乎不理会防空炮火的射击,全速直扑旗舰所在的位置。
那才是织梦者真正的主力,通过无数次战术胜利积累起来的全力一击。
“她沉不住气了。”
追猎者的声音依然平静。
旗舰开始转向,向着主力部队的方向会合,织梦者的突击舰队紧追不舍,看起来他们的速度相差无几,而地面炮火的射击还在削减入侵者的数量,所有的空中部队都开始回防,局势依然对我们有利,这场孤注一掷的突袭恐怕难逃挫败的命运。
但前方的空中突然亮起了耀目的红光,如同风暴飞旋,在震耳欲聋的爆鸣和闪光之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挡住了去路,它看上去通体漆黑,与夜空几乎融为一体,蜘蛛般的长足横越半个天空,地图在拼命地闪烁,红色与白色的光球现在已经几乎完全重合。
“她用掉了跃迁。”
追猎者的声音永远波澜不惊“你也能跃迁吗?”
“能,但现在跃迁就等于宣告失败,如果我利用跃迁脱身,地面的主力将被全灭——终结之刻已经降临,那是无法逃避的命运。”
追猎者扭转方向,试图从前后的夹击中横穿出去,织梦者魔蝎般的旗舰喷吐出幽黑的射线,那似乎扭曲了周围的时空,白色的战船如同陷入了胶水之中,速度变得迟缓。
而背后的突击舰队已经横穿了整个钢城,重新穿出边界,飞速地逼近。
“那么,就是现在。”
天空亮起了蓝色的光辉,织成一轮围抱穹窿的巨环,那漆黑的巨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危险,它关闭了一切火力,全速地想要穿出那个环,而追猎者的战舰扭转头去,汇聚光芒的一击划过对方的左舷,爆炸的焰浪卷过黑夜,照亮天地。
那一击损伤了目标的动力,它的速度缓慢下来,十几秒后,蓝色的电光闪过天幕,八艘竖立的战船列成环形跃出黑夜,纯白的光束如月色喷薄。
仅仅一刹那,虽然并没有增添新的伤痕,庞大的魔蝎却似乎失去了生命,从天空中轰然坠落。
“夺魂者,它们的作用是直击对手的精神,把它从载体中剥离。但它们的传送要耗费不短的时间,所以我一直在寻找这个机会,一个能预判织梦者行踪的机会,只有这样,才能准确无误地将她包围。现在,终于……”
巨大的爆炸声打断了他的话,突击舰队依然没有停下,它们已经进入了视界,绚烂的火网划破夜空。
“不,捕获还没有完成,必须保护夺魂者。”
旗舰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所有的火力都被弯曲而引向旗舰,舰体在蜂鸣中剧烈地震动,它正在超负荷地运转,把护盾的强度加到最大。
“离开吧,凡人,这里对你太危险。”
视线瞬间黑暗,莉的脚再次踏上地面,头顶的天空中,以寡敌众的战斗仍在持续。
护盾无法再坚持下去,追猎者旗舰上闪耀着爆炸的火光,但突然间,敌人的船舰全部沉默了,它们似乎全都失去了动力,在爆炸的闪光中化作燃烧的碎片,犹如千颗礼花绽放。
现在,天空中只剩下那8艘夺魂者战舰,它们笔直的白光汇聚在一点,在那焦点里,一点黑色的影子在跳跃着,还有追猎者,他正在修复舰体的损伤,然后它再次徐徐下落,悬浮在我们的头顶。
“她比我预想的要顽强……虽然算是我胜利了,但却不是那么完美的胜利。”
夺魂者的光束簇拥着那团黑色的火焰,让它缓缓降下。
“现在,凡人,我必须再交托给你一件事,那关乎你种族的存亡。”
莉抬起头,凝视着那白色的庞然大物。
“织梦者的意志已被囚禁,但我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我剩余的精神力无法将她带回,也无法将她摧毁,我必须回到我的世界,恢复我的力量,从另一个合适的窗口点重临——从下界前往天庭可以随时随地,反过来却并非易事,根据我的测算,最近的窗口时间点大概是……三千年前。”
“现在,我只能用我最后的力量,折转环绕她意志的时间流,等候下一次的重逢,但你必须知道,织梦者并未被摧毁,她只是休眠,在三千年的旅程中,她会再次苏醒,而那时,你的种族将永劫不复——所以,必须有人与她一同前往,回到三千年前的过去,从那时起,建立自己的家族,延续自己的血脉,世代看守这座墓穴,在织梦者将要苏醒之时,让她重归沉眠。我注意到你的基因有着特异之处,你与织梦者的灵魂有着特别的同调,也许你是担当这个使命的最佳人选。”
“那将是我的职责,我的荣耀。”
莉的声音坚硬如铁。
“我在她的梦中留下了一把武器,进入她的梦境,找到那把武器,寻觅并杀死她在梦中的化身,就能让她重眠。”
“嗯,我记住了。”
“那么,光阴之冢将从此刻逆时间之潮而上,而你,将成为它的守墓人,你将失去你昔日的所有,独自承载三千年的孤寂,你,愿意吗?”
莉理了理两鬓的乱发,昂首走向那白光中跃动的至深之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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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淹没了视界,一切归于死样的寂静。
直到我再次醒来,那感觉犹如刚走过了一生之久,粘稠而温暖的液体依然充盈在我的周围,守墓人的长发在黄浊之中缓缓飘动:“欢迎回到今世,获选者。”
“你就是卡莉?”
我问。
“是的,看来你已经明白了必要的事情。”
“我并不太明白……为什么你必须回到过去?”
“肉体的免疫系统能对入侵的细菌和病毒产生抗体,而梦境也相仿,织梦者的灵魂会对曾经侵犯过自己的波形产生排斥,每次必须由不同的个体来完成让她重眠的任务,所以,我必须从三千年前开始,让我的后裔与光阴之冢相迎而行,世世代代承担起看守它的责任。”
“你的意思是,你是我的……祖先吗?”
“如果计划的确如我所想的那样执行下去,那应该是。你是我逆行之路上遇到的第一位来客,那么对人类的历史而言,你应该是最后一位了。值得高兴的是,人类的文明依然好好地存在,那说明在之前所有的世代,守墓人们都成功地履行了她们的职责。”
“但之前没有任何人告诉过我这样的职责啊!我也从没有听说我的长辈有过什么特别的经历。”
“这件事情也让我疑惑,也许计划出现了一些变故,但你能来到这里,并且展现出操控梦境的能力,说明在你的血脉中,的确有着守墓人的基因。无论如何,是命运选中了你。”
“还有一件我不明白的事情,在你的梦境中,从你们生下的那只怪物的幻象里,你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和我长得一样!”
“抱歉……”
守墓人的神情突然黯淡下来:“我也不明白,当我踏入这座坟墓的时候,我就遗失了大部分的记忆,我甚至无法想起自己的身世,我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但也许你可以自己去寻找答案,到时候,希望你还能回来告诉我。”
我鼓起勇气:“那,让我们出发吧!”
守墓人微笑着挥手,黄浊的海洋如烟般散去,世界突然变得明亮,充满苍翠的绿色,参天的巨树环绕着我们,而森林中间的空地上,一座金字塔形的建筑巍然而立,长长的阶梯伸向塔顶,白色的光辉在塔尖上闪耀着,旋转着,舞动着,而白光的中心,却是翻腾的黑色。
但我注意到了,在金字塔的脚下,四座不算高的雕像矗立着,身姿婀娜,面含微笑,稀疏的落叶点缀在雕像上,还有几只鸟儿在肩头歌唱。
守墓人笑了笑:“我塑造了这个梦,它是一座孤单的坟茔,一座心灵的纪念塔,为追忆我的战友而立——那是我所剩不多的记忆了。”
她低下头去,用一只脚轻轻拨弄着草叶:“有些事情,当你永远失去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她再次仰起头,望向树冠环绕之中那块明净如洗的天空:“三千年的旅程还刚刚开始,但愿到那一天,我依然能够记得吧。”
我抬脚一级级迈上台阶,迈向那幽深未知的噩梦,一开始我的步子缓慢犹疑,似乎那是通向地狱的大门似的,但当我一步步靠近它时,它似乎在吸引着我,我心中的恐惧与紧张正在消退,我加快了步伐,最后,当我踏上那顶端的祭坛,站在那团光辉面前时,我却觉得它显得柔和而美丽,带着一丝拂面的温暖,如安详的月夜一般宁静。
我伸手探入那火苗般舞动的阴影,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有塔顶的风仍在吹过我的肌肤。
“一路顺风,获选者,人类的命运仰赖在你的手中。”
守墓人在塔底向我挥手,她的声音却犹如在我耳畔。
我闭上眼睛,踏入那虚无的光辉,那一刹那,风声止息了,脚下突然失去了承托,犹如跌入深渊之中,当我睁开眼睛时,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所剩下的,只有如同至深之夜的黑暗。
也许那并不是真的黑暗,因为我自己的形象依然明晰,但除此之外,没有星光,没有月色,只有无尽的黑暗。
我静静地漂浮在虚空之中,什么也做不了,我本来期待着黑暗会自己消退,现出什么光怪陆离的世界,但不知多少时间过去,依然什么都没有,黑暗中百无聊赖的等待让我心中的焦虑一点点燃起,我努力压抑着它们,努力思索着:到底要如何才能开始?
既然我的目的地是一个梦,那也许睡觉是最好的选择。
好像那也是我唯一能做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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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纷乱今生
我是被闹铃声惊醒的,当我睁开朦胧的双眼时,发现眼前的一切出乎意料的熟悉——那是我自己的床,我自己的房间,枕头依然散发着熟悉的香水味,墙上依然挂着约恩.比特兹的海报,夏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外的树叶,斑斓地洒满被褥,我伸手按下叮铃不止的闹钟,时钟正指向九点。
我努力让自己从那个漫长而匪夷所思的故事里回过神来,那浑浊的天空,那浑浊的海洋,那些抗争着命运的女孩们,还有那恢宏的天神之战,一切都那么真切,似乎还在眼前……
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都只是个梦吗?
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给妮卡打电话,但却没有人接,那让我的心突然又绷紧了,但我马上想起来这会儿应该是上班时间,于是我拨了她研究室的电话,有人接了,陌生的男声,我忐忑地问起妮卡,电话那头传来话筒轻撞桌面的声音,依稀能听到他在叫妮卡的名字,以及女声的回应,脚步声,然后我终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支支吾吾地和她闲扯了几分钟,她听起来完全没什么异样,最后我祝她一切顺利,她则祝我学业愉快,我猛地醒悟过来——今天应该是我动身去医学院的日子。
我挂了电话,却满腹疑云,妮卡没有失踪,也就是说从我再次造访伊琳娜的古宅直到醒来,中间发生的一切都并不存在?
可那样的梦境实在太过真实……
即使那真的只是一个梦,我想也一定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隐藏在它的幕后。
但接下来的日子似乎一切正常,收拾好的行李就在墙脚下,父母开车送我去了机场,新的学校不大,但是环境不错,宿舍也很宽敞,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医学院的课业的确如听闻的那样紧张,但那也算是好事,一来我本来是好学的人,二来,忙碌起码可以让我不要去思想那些梦。
繁忙而平常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一个多月后,当夜色已深,我躺在床上,手指无意地划过胸前,我摸到了湿湿的东西。
我从毯子里猛地弹起来,拉亮台灯,睡衣已经湿了一大片,我的手颤抖着,揭开那层薄纱,似乎它如铅块一样沉重,昏黄的灯光下,白色的液体闪烁着,一点点膨胀,最后流下发红的乳尖,沿着肌肤滚落。
之后,我的乳头每一天都在变大,变得细滑红润,乳房也在增长,夸张的身材倒是让我走在路上吸引了许多目光,但麻烦的是不断流出的乳汁,我拿卫生棉垫在内衣里面,勉强能支持一天。
但后来流量越来越大,不到半天它们就被浸透了,最后我只好想别的法子,那时我的乳头已经像小苹果一样大了,我试着用胶带把她们缠起来,滞留的乳汁让我的乳房胀痛不已,但好歹不会流出来,每天晚上,当我在卫生间里解开胶带的时候,白色的细线像水枪一样射出来,那带给我一种诡异的快感。
但另一个更难启齿的问题是我不断高涨的性欲,我的下身也开始分泌液体,只是还没有像乳房那么夸张,穴肉明显地变得敏感,让我走在路上都酥麻难耐,她们渴望着被充满,那种强烈的欲望难以抗拒,我开始在白天找每个可能的间隙来自慰,即使在课堂上有时也会忍不住把手伸进腰带里。
再后来我不得不去情趣商店买器械,每天早上在阴道和肛门里都塞上电动阳具,穿上长点的裙子去上课,下体的快感无疑让我的举止会显得有些不正常,但只要避开体育运动,还是不会太引人注目。
我在学校附近租了间安静的小房子,这样可以更无所顾虑些。
我也想过找个男伴,我清楚想要和我上床的男生有许多打,也有好些向我提出过交往的要求,但我始终担心别人会问起我硕大的乳头和会分泌粘液的肛门和尿道是怎么回事,那让我有种奇怪的畏惧感,令我最终拒绝了他们。
这样的生活尴尬地持续着,直到有次实验课移到了晚间,充盈在乳房里无法释放的奶水让我既痛苦又兴奋,下体里的电动玩具却恰好没了电,我整堂课上都魂不守舍,下课以后我匆匆地往住所赶,但在路上我就无法忍耐了,我冲到一个僻静的树丛,在那里掀开裙子,一边搓揉着充血发亮的阴蒂,一边抓住阴道里的阳具,疯狂地抽插起来。
本能的冲动让我甚至忘了压抑自己的声音,直到有个男生在我身边用尴尬的语调问:“琴雅,你需要帮助么?”
我抓住他的手,伸向我的下身,让他摸到我泛滥的潮水和只露出尾巴的假阳具,他的手凝固在那里,发出惊愕的感叹:“噢!shit!你可真是……带劲儿!”
羞耻和畏惧全都被遗忘了,我抱住他,滚倒在草地上,他的手开始解我的衣扣,我完全能理解他摸到我缠满胶带的乳头时惊讶的表情,当胶带被解开时,喷涌的乳汁洒得他满身都是,但我用嘴唇盖住了他的疑问,我伸手解开他的腰带,褪下裤子,他的尺寸倒是不小,我拔出塑胶玩具,用我饥渴而温暖的蜜肉紧紧裹住了他,我们在黑暗中疯狂地扭动着,而当他滚热的精液射在我身体深处时,那带给我一种特别的满足,一种自慰无法给予的满足感。
他叫安德森,从那以后他经常来我住处过夜,他提出过疑问,但我没和他讲述那个离奇的故事,反正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我告诉他只管找乐子就好了,别想别的,后来他也就不问了,也许他觉得我做过什么手术或是服用什么药物,管他呢,我需要的只是肉欲,赤裸裸的肉欲。
再后来他还带了另一个来,没和我商量,但我也没拒绝,他们两个换着花样好好操了我一夜,而当他们发现我的乳头居然也可以插入时,脸上那种崩溃而又惊喜的神情真是难以描述。
我想他们很快就忍不住把这些不可思议的事儿传出去了,很快我成了许多男人共享的玩具,白天我依然是文雅清秀的优等生,但是到晚上,我就变成了人人都能操的荡妇,我的住处也经常成为群交的场所,男人们可以从我这里享受到不属于人间的性爱方式,而我则享受着每个肉洞被充满的快感,当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插入我的尿道和肛门,其他人则用拳头塞进我的阴道和乳头时,我想我们双方应该都很满足。
再后来,他们带我去一些地下酒吧,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玩夸张的性表演,包括用手指塞进子宫或是把大瓶的啤酒灌进乳房里,然后那些看得血脉贲张的男人们就在昏暗闪烁的灯光下用肉棒和精液来填满我,赚取的费用我们一起分摊。
值得欣慰的是酒吧对拍照管理得很严,所有表演的女郎绝对不允许有照片流出,不然,我无法想象这些场景流传到我的亲人那里会是什么情形。
有许多人问过我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我都没有回答,我打算过把那个故事说出来,但第一那的确很长很复杂,很难说清楚,第二则是,我的心底里似乎存在着一种莫名的抗拒,让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向别人表露那些事。
就在第一个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淫荡的演出和群交过后,我带着灌满阴道和子宫的精液开车回住处,在路上,一辆黑色的车从后面飞速地追上了我,它听起来悄无声息,如同幽灵敏捷地绕到我前面,接着另外两辆车追上来,把我的车围在中间,然后开始减速,我被迫停下车,那些车的车门开了,穿着黑衣的人冲出来,他们冲向我的车,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其中一个人已经掏出枪,打碎了我的车玻璃,我尖叫起来,他把手伸进车窗,打开车门,粗暴地把我往外拽,我想要反抗,但另一个人用枪把敲在我的后颈上,我失去了知觉。
当我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拴住双手吊在一副铁架子上,一丝不挂,手腕和脚踝上的锁链把我的身体拉成X形,乳汁和下体里的液体还在往外流淌着。
那是一间装饰豪华的大房间,透过宽敞的玻璃窗,外面的楼群灯火璀璨,几个黑衣人面无表情地肃立着,腰间佩着枪,而站在我面前的那个男人有着瘦削的面容和鹰钩鼻,他用阴郁的眼神望向我,那视线似乎要把我刺透。
“你们是什么人?”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让我眼冒金星。
“你没有权利问什么,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我吐出嘴里的鲜血,无助地看着他干枯而冰冷的脸。
“你的身体,你那些不正常的官能,是从何而来。”
不,这不对劲,光是一个女人身体的异常没有理由引起这样的关注,他们不是普通人,我想那并不是他们需要知道的关键。
顷刻间,梦境,黄浊的海洋,遥远末世的残垣断壁,一切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他那冷酷而残忍的态度让我越发相信那些是真实存在的,而他们是为此而来!
我不清楚他们是谁,他们究竟要什么,但一定和那古怪的梦有关系。
还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们不是善类,粗暴地对待一个柔弱的女人,那绝不是代表正义的行为。
不管他们和织梦者有着什么样的瓜葛,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一定不会是为了什么善意的目标。
如果织梦者的墓穴是真实存在的,如果那真的有什么来自遥远未来的恶魔,那么最好不要让这样的家伙知晓。
“我不知道,几个月前才开始变成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又一记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们不是傻子,不会蠢到在路上随便抓一个婊子来问这个。”
看来我的猜测是真的,关于那古怪的梦,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现在他们想要从我这里知道更多——不管他们是要释放那灭世的魔王,还是想从那里获取什么力量,总之,我绝不能告诉他们。
“看来你不愿意乖乖合作。”
另一个黑衣人推着医院用的那种小推车走过来,审问我的男人掀开盖着的白布,各种古怪的器械层层摆放着,猜测它们的用途让我不寒而栗。
他拿起一支马桶刷模样的刷子,但那不是塑料,每一根刷毛都是尖利的钢丝。
他举着那东西慢慢走近我,我的腿开始发抖,我想要求饶,但有个声音萦绕在我的脑海。
“一个人放弃自己的爱,如果能让更多人享受爱与被爱的权利,那是值得的。”
那个淡然自若的声音,如同是动身去作一次旅行,那一刻,痛苦与死亡在她的眼中都如同尘埃。
在那昏黄的天空下,那些为了更多人的幸福,甘愿承受一切痛苦的女孩们,她们的音容和她们的鲜血似乎就在眼前。
那一刻,我曾与她们同行,而今天,不管面对什么,我不会让她们的牺牲付诸东流。
审讯者握紧铁刷,对准我滴着液体的阴户,我闭上双眼,咬紧了牙,但无数钢针刺破娇嫩器官的痛苦马上就让我大叫起来,“你还有机会,小姐。”
那家伙得意地说着,但我除了喊叫,没有任何东西回应他,他恼怒地把刷子往里推,我努力地让阴道放松,张开,减轻插入的痛苦,密集的铁丝一根根划过穴口,把柔嫩的蜜肉刮拉成血肉模糊的碎渣,我声嘶力竭地喊叫着,那是发泄痛苦的唯一途径。
而当那可怖的刷子头全部通过了相对紧窄的穴口,进入到里面的空间时,我反倒觉得稍微好受了点。
但那只是短暂的好受一点,那家伙抓住刷柄,开始疯狂地捣弄,锋锐的钢丝来回刮擦着每一寸肉壁,我终于忍不住哭泣起来,一边流泪一边嘶哑地惨叫,豆粒般的汗珠挂满额头,但我惊讶于自己居然没有投降,痛苦虽然剧烈,但我却越来越感觉不到畏惧。
鲜血从抽搐的阴道口汩汩流出,沿着抽动的刷柄,沿着我的腿,如溪流向下流淌。
那却让我有一种欣慰感,一种痛苦的荣耀,也许那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殉道者情怀?
审讯者挥手示意,另外两个黑衣人走上来,拿起另外两支铁刷,用同样的方式开始折磨我的乳孔,痛苦让我的身体抽搐着,甚至呼吸都快要无法维系,肉穴里流出的血开始带着稀疏的碎肉,渐渐变成浓稠黏糊的肉酱,那家伙停下他的手:“小姐,说出来,那对你只有好处。”
我用颤抖的声音冷笑着,把带血的唾沫吐在他的脸上,喊出一句疯狂得让自己难以置信的话:“来吧,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们所有的花样!”
审讯者恼恨地抽出挂满碎肉和血迹的刷子,把它扔到一边,一大汪血肉模糊的破碎组织从穴口里流出来。
他拿起一根纤细的软管,把它插进我残破的阴道,仔细地往上探入,我感觉到它穿过了宫颈,划过子宫壁,直到找到输卵管的开口,沿着那狭小的管道深入,然后他拿起更多的管子,分别把它们插进我的双乳、尿道、以及另一侧的卵巢。
有人端着一口大锅走来,锅里盛满鲜红色的糊状液体,冒着腾腾热气,刺鼻的辛辣味道立刻充满了房间,让我止不住拼命咳嗽起来。
审讯者拿起一支粗大的玻璃针筒,吸满那滚烫的液体,然后对准插在我乳房里的软管,缓缓地推动活塞,灼人的红色沿着管道推进,直到涌入我乳房深处破碎不堪的空腔,我猛然凄厉地尖叫起来,那是一万颗火炭同时炙烤每一寸血肉的感觉,让我恨不得能立刻把自己的乳房切掉,他把一整管辣汁都推进我的左乳里,然后用一枚夹子夹紧乳头,让液体不会流出来,我本能地扭动着躯体,想要甩掉那炽热的内容物,四肢和腰间的锁链哗啦作响,但那除了让硕大的乳房左右晃动并且痛得更厉害以外,毫无意义。
那家伙把另一管液体注入我的右乳里,同样用夹子封上口,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尖叫着,喘息着,痛苦正在加倍,但我却感觉到了别的东西,我的抽搐似乎不完全是来自痛苦,而是带着快感的冲击。
也许那也是梦境赋予我奇异官能的一部分:主动地适应痛苦并从中获得快感。
更多刺激性的液体灌入了我的身体,它们沿着输卵管向下泉涌,流入到子宫,直到灌满她,让她像孕妇一样隆起,然后溢出紧锁的宫颈,流进刚被钢丝剐成片片碎肉的阴道,那带给我最强烈的痛苦,最后他注满我的膀胱,然后用塞子堵住阴道口和尿道口,满意地注视着我,欣赏着我像案板上的鱼一样挣扎,像野兽一样歇斯底里地嘶吼。
他用冰冷的眼神盯着我:“说吧,小姐,你很快就会没事。”
我努力让自己有一秒钟的镇定,然后回以一个微笑。
他终于无法保持自己的风度了:“混账!你这肮脏的婊子!我会让你知道错的!”
一根一呎长的粗大钢针刺进了我灌满辛辣汁液的乳房,然后是另一只,第三根直接穿进我的腹部,贯穿了膀胱,审讯者的手法精确无伦,那根钢针正好刺中膀胱后的宫颈,无情地穿透了它,然后膨大的阴核也被插入了一根,接着他把铜线缠绕在那些钢针上,另一头接上电源,开始转动旋钮。
我全身的肌肉都开始绷紧,痉挛,子宫和膀胱也疯狂地抽搐,铁架子上的我就像电动玩具一样抖动着,就连惨叫声都如同坏掉的留声机一样震颤,他一次次试着加大电流,被灼烤的嫩肉噼啪作响,直到冒出缕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血肉焦糊的味道,我总觉得自己马上就要休克过去,但却始终没有,到最后,我的意志终于崩溃了,我迷迷糊糊地喊叫着:“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他关掉电源,冷笑着:“明智的选择,你早点说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了。”
我让自己从崩溃的边缘清醒过来:“我告诉你,我什么也不知道。”
“婊子!如果你还不明白的话,我给你一点提示:关于织梦者,你知道什么?”
结束了,怀疑最终证实了,他们在寻找织梦者,我明白我没做错,如果我今天死去,我想我可以为自己而骄傲。
他狂怒地把电源扭到最大,整个房间里回荡着我的嚎叫,但那没能掩盖由远而近的轰响。
黑衣人们扭头望向一侧的窗外,在讶异的目光中,一架造型奇特的飞行器轰鸣着,从灯火通明的楼群中缓缓上升,最后悬停在窗前,在那透亮的舱盖下,驾驶室空无一人。
审讯者茫然地望着那架飞机,然后白热的光迹贯穿了他的头颅,它像气球一样爆裂,骨片和脑浆四下飞溅,机炮旋转着,死亡之雨横扫房间,黑衣人们掏出枪无谓地还击,随即像纸片一样在弹雨中飘散,我看到炮弹穿过了我的身体,但我却感觉不到疼痛,不,没有血迹,没有伤痕,我根本毫发无伤。
整个房间开始晃动,周围的楼群全都在摇曳,那是地震吗?
不,连重力也似乎颠倒了,我的感觉如同天旋地转,房间里的一切都似乎在狂风中乱舞,门窗、墙壁,全都在连珠的爆炸声中纷纷崩溃。
吊灯破碎了,一切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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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荒城远望
当黑暗散去,我的意识再次感受到自我的存在,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昏黄,就和莉梦中的黄雾一样,旧世的残破高楼稀疏地屹立着,风穿梭在残垣断壁间,发出长笛般的呜咽。
我试着让自己从长梦初醒的迷惘中清醒过来,开始回想刚经历过的事情——那并非真实,我并没有回到我所生活的世界,那是个漫长的梦,那是我自己的梦,但我到底是怎么摆脱它的?
梦境有三种方式结束,一是受到外力的作用而醒来,二是梦的目的达到而自然终结,第三则是被恐怖的梦魇所惊醒,在这里我不大可能被别人叫醒,看起来也不是因为恐惧而醒来,刚才的梦,如果是我的潜意识编织了它,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我的思绪被尖利的嘶鸣声打断,从黄雾中的街道上,传来了魔虫纷乱的蹄声,挥舞的刃爪和无眼的硕大头颅顷刻就清晰可辨,我手足无措了几秒,然后开始做唯一能做的事情:逃跑。
但我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它们,我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那些血肉模糊的凌虐场景,也许我并不是那么抗拒性虐,但之后呢?
像琳和霞那样惨死吗?
如果在梦境中死去,会是什么后果呢——我最好还是不要去尝试它。
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了爆炸声,我边跑边扭头看,旁边的高楼上泻下了炽热的弹幕,发光的炮弹穿透几丁质的外壳,在那些怪物的身体里爆炸,残肢和绿色的液体如雨飞溅。
虫子们乱成一团,然后开始试图攀上那座楼,但很快全被歼灭在了半途。
一个金属的身影从阳台上一跃而下,借助火箭喷射包稳稳地落在我面前,那是一架两码多高的人形机器,它抬起手,揭开头顶的玻璃罩,一张有着齐肩的金色卷发的脸露了出来,她向我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刚才可真危险啊。”
“没有你我就完蛋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我大口地喘着气:“我叫琴雅,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安薇娜,很高兴认识你。”
安薇娜?玫回忆中的安薇娜?眼前的形象倒是的确完全相符,但她不是已经……不,并没有人确证过她的生死,那么,这是她的梦吗?
“请问……你认识萝丝.洛克菲勒吗?”
“萝丝?有不少人叫这个名字,但我不认识姓洛克菲勒的,我倒是有一位最好的朋友叫塔妮莎.洛克菲勒。”
她垂下头去,黯然神伤:“她失踪了,我正在寻找她。”
看来梦境让她忘却了许多事情,她的记忆定格在了刚失去塔妮莎的那个时刻。
如果她的目的是找到塔妮莎,只要她完成了心愿,这场梦境应该就能终结。
然而,真正的塔妮莎已经逝去,在这个荒凉的梦境中,真会有她的存在吗?
“你找了多久了?”
“记不清了,应该是个很漫长的故事……抱歉,一个人的力量很微小,但我会找到她的,一定!”
“你现在不再是一个人啦!”
她开心地笑了:“是啊,真的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人和我作伴了呢。”
之后的日子我们一直同行,安薇娜有她的秘密据点,她给我配了武器,教我使用它们,她总是微笑着夸奖我进步很快,可我觉得自己很多时候还是在拖累她,但她从来不会厌烦,也不会责怪,好像危险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
她选择在城市的废墟里多花些时间来锻炼我的战斗技巧,看来最后我及格了,我们开始在无际的荒原上寻找那些庞大而危险的虫巢,因为俘虏们一般都被运送到那里,我们通过远程生命探测仪来确认生者,然后借助隐匿装甲潜入巢穴,探索那些迷宫般的洞室,我们找到过一些还活着的受害者,但都无法挽救,她们的腹部和骨盆都不复存在了,只剩下血淋淋的器官悬挂在胸腔下,承受那些带刺的触手无尽的抽插,并用她们裸露的子宫孕育出新的怪物,一旦离开插在身体里的营养管道,她们很快就会死亡。
我不忍心向她提起塔妮莎也会是这样的结局,她总是满怀信心,坚信塔妮莎一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待着她。
而她“特殊的小爱好”也的确名不虚传,她往往要在战斗之后留下最后一只虫子,让它在自己赤裸的身体上肆虐,直到把她漂亮的蜜穴插得鲜血淋漓。
那淫乱的场面和她痛苦又兴奋的喊叫声感染了我,于是我最后也效法了她,但我觉得这种行为风险太大了,后来我开始试着帮她解决欲望,用各种器械以及从虫子身体上切下来的肢体和器官,在休息时变